請假出國大車拼

　　這標題應該加個副標：可惜不是我。這件事從頭到尾只能用扯來形容，我早就想寫，但不知從何下筆。不願家醜外揚只是其中一小小小部份，另一部份是這些人物之間的暱稱、代稱還沒想出來。最後只好很老梗的用英文字母來取代。將這故事大致說給吾友阿零聽過後，她鼓勵我用正經中帶點搞笑的方式寫來，我說這太困難了，搞笑中帶一點正經才是我的文風。
　　從頭開始講起，得先介紹辦公室的三位大嬸，姑且就用S、G、W來暱稱。這三位歐巴桑是我辦公室的同事，說巧也很不巧地負責相同一樣很難推銷的業務。究竟是某業務很難推，才需要三個人一起負責，還是這三個人搞得這項業務很難推，不是本文討論的重點。重點是這三個人彼此對彼此都頗有微詞，只是礙於老同事情面，勉強維持表面和平。
　　G及W私交比較好，也坐在隔壁，不管辦公事或討論私事，幾乎都攪和在一起。S也曾抱怨過，這兩人是在排擠她。我聽了不置可否，因為原本獨自一人可成之事，兩人一起做，等於是浪費人力。而這兩位大嬸每天一來到辦公室，至少花兩小時肆無忌憚地聊家中大小事、講私人電話以及不完全與公事相關之事。何謂不完全與公事相關之事，這又要從長年形成的組織文化講起，早年敝公司奉行「終生僱用」的信條，再加上市場沒啥競爭，使得每個人幾乎都是彼此一二十年的老同事老朋友。老友洽公，就算是公事起頭，也很容易東扯西聊就話起家常來，到最後究竟是哪回事，已經分不清了。G及W兩人工作態度令我不敢恭維，S也在伯仲之間，她辦公時間消失無蹤的頻率頗高，大部分的時候遊必無方，默默飄走又飄回來。就我所知，有一次很誇張的是跑去醫院看病，一去兩小時不見蹤影，回來以後才說是去醫院看病，也沒說要補請休假，簡直就是將不假外出當作理所當然。其他時間有多少是去洽公，還是假借洽公去串門子，就不得而知了。這三位大嬸要是年輕個二三十歲，或處在其他不管營利事業還是慈善機構，早就被請回家吃自己了。她仨必定前世命薄死得早，投胎也才投得早，占盡時代的好處及國家的便宜，即便被時代巨輪輾過，也不用擔心晚景淒涼。S從年初至今不過四月中，已經出國兩次了，而G及W則於近日前往紐西蘭進行豪華自助旅行。故事就從G和W的紐西蘭行前開始說起。
　　話說G及W從今年農曆年前，就開始絮絮叨叨她們計畫已久的紐西蘭自助旅行，全辦公室的人耳朵都聽到長繭了，她們也早跟我們股長及主任提過這件事。就在二月中放完年假回來沒幾天，突然一通電話從主任室打來，問G及W何時開始請假。接電話的是G，說從四月六日請到四月十日，主任說，她已經批准S於四月九日到四月十四日出國旅遊的假，中間重複到的兩天自行協調。G及W當場傻眼，因為S從未和辦公室裡任何人提到這次出國計畫，她在農曆年前才出國，也沒人料到短期內又要遠行。假單無聲無息送出去，也被主管莫名奇妙批准了。
　　S大嬸的作法固然可議，但也只有我清楚，這是歐巴桑的逆襲。遠因固然是長久以來被排擠，不過導火線是在這事發生的兩星期前左右，原本早已敲定由G和W的週末加班，這兩人突然於加班前兩日，以突然想起週末另有約會為由，雙雙請假，使得S別無選擇收下這個爛攤。奇蹟似地S並未對此事表示不滿，但以我對S脾氣的了解，她決不可能就這麼默默承受下來。歐巴桑果然是全世界最得罪不起的人物。G和W雖然嚷了好幾個月要出國，但假單卻沒送出，這下主任先批了S的假，輪到G和W兩位大嬸氣到跳腳，但也只能先試著將旅程延期。想也知道計畫了許久的旅程不是說想改就改，機票、旅社還有其他人的行程牽一髮動全身，最後還是出動我們股長出來處理。
　　股長找來三個當事人到小會議室協商，壞心的我開心地等著看好戲。俺最討厭表面的和平了，溫良恭儉讓是過時且虛偽的美德，不爽在心裡不只會得內傷，對工作效率的提昇，及問題的解決一點效果也沒有。可惜的是，組織文化的形成不是一時，也絕非片刻可以改變。雖然小會議室裡人聲鼎沸，但卻沒有翻桌還是摔水杯的聲響，殘念，四個人最後面無表情地離開會議室。
　　最後的結果，三人原本重疊到的兩天假期，協調到剩一天。雖然不是第一志願，那就當作三人同時去開會，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後來我聽G說，我們股長對她及W說，因為S這次是和人事室的某人去的，非他權力範圍所及，希望G及W可以退讓。這樣的說法，當然讓她兩人難以接受。G說，那這樣不就怪她和W身邊沒大人，所以才被吃夠夠?
　　鬧得沸沸揚揚的請假大作戰，到此告一段落。行文的今日，S應正在日本賞櫻，G和W也該回國了。以平日的工作量來看，我本來預期這一星期辦公室會忙到翻，結果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平時辦公室如果少了兩個人，光是接電話可能就忙不過來，但是G和W不在的這幾天，連電話都比平時減量甚鉅。S說，這幾天耳根子真清靜。另一個助管也說，辦公室氣氛變輕鬆了。這下情勢很清楚，平時誰才是讓辦公室氣氛緊張、工作忙碌的禍害了。
　　茉莉說，辦公室裡有的人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其他人更忙，我真是不能同意更多。要是這些人回家吃自己，大概有另一半的人都變成剉咧等的閒置人力。至於要怎麼發現組織裡的害群之馬，只要讓大家輪流放長假就行了。聰明的老闆如果發現，某人一請假大家工作反而更輕鬆的，就讓他在家吃自己吧，你的公司會運作得更順暢地。
　　如果很不幸你就是老闆，而你休長假回來，發現公司運作得更順暢，那你還是自我了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