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月底去板橋銀色快手家逛書架,於是這個月就都在消化從銀快家買回來的書。當時買了兩本洛夫的作品:小品文選以及這本《洛夫詩鈔 經典詩作手鈔本》。我第一本購入的洛夫詩集是民國九十年出版的《漂木》,之後慢慢買了他之前的作品《雪落無聲》、《隱題詩》和《背向大海》。雪落無聲這本還因為忘記自己有買過,整理書架時發現多了一本,於是拿去銀快的布拉格書店「資源回收」。
《漂木》是我當年最好的閱讀經驗,也是我至今最愛的一本詩集。洛夫因為早期魔幻超現實的詩風,被譽為「詩魔」,但這本書中展現的除了豐富多變的意象外,文字所蘊含的哲思:談生命、永恆、創作,個人以為近年尚未被任何詩作超越。我喜愛閱讀長詩勝過閱讀短詩,一方面固然是物以稀為貴,長詩創作困難,所以也較少詩人嘗試。二則是讀長詩常像是在讀一個故事,不單只靠文字的華美、意象的新穎,更需要言之有物才能撐住大篇幅。三則不管寫長詩或是讀長詩,對詩人和讀者都像是跑一場馬拉松,不管是寫完或讀完,都有大汗淋漓的快感。
洛夫本名莫洛夫,以前看報紙讀過一段他的軼事,不知是真是假。在他的軍旅生涯中,被曾留俄的蔣經國召見,只為了問他的名字是否源自蘇聯的外交家莫洛托夫Vyacheslav Molotov。他移居加拿大溫哥華後,創作力依舊源源不絕。除了以詩揚名之外,步入中年後他開始臨帖學書,開過書藝展,也出過《雪樓詩稿——洛夫書藝集》這本以毛筆抄錄古典及自己詩文的作品。《洛夫詩鈔 經典詩作手鈔本》應是鋼筆抄錄的,雖然其中不少詩我在他的其他作品集中讀過,但冷冰冰的鉛字印刷和手抄的鋼筆字跡,後者的溫暖和人性前者難以望其項背。
自從電腦普及之後,我也很少用筆了。不僅字越寫越醜,連不常用的字也慢慢地遺忘了我。我記得當年我還在唸書的時候,愛用鋼筆遠勝原子筆,尤其喜歡用黑色的墨水書寫,看來比較像是書法。我書法寫得奇爛無比,只能靠這個方式讓自己稍感安慰。使用鋼筆書寫不比原子筆便利,當寫錯字需要修正時,修正液必須等乾透才能再寫,修正帶則不吸墨水,有時更慘,筆尖會把覆蓋錯字的帶面刮破。有些紙張吸水力較差,如果不幸文思泉湧、運筆速度過快,往往寫到第二行時,第一行就已經印滿墨漬。即便有這些缺點,但我還是喜歡用鋼筆書寫時,感覺筆尖水墨流動,在紙上因為點橫撇捺留下的墨跡。感覺水墨在微笑,在說話,每個字都有生命,都有個性。
上星期四(五月二十七日),聯合副刊登了余光中的詩《思華年--贈吾妻我存》,巧合地也是用詩人的手稿。余先生的筆跡更像金石銘文,和洛夫靈巧的運筆各擅勝場,各有巧妙不同之處。也因為這樣的手寫詩,讓我拿出塵封多年的剪貼簿出來,而不是上聯合新聞網,把這篇詩拷貝到我的部落格收藏。我剪貼簿裡,最接近余先生這首詩的剪貼作品,也已經是民國九十一年的事了。這讓我想起,自從Amazon推出Kindle閱讀器之後,電子書變得熱門,而隨著iPad的上市,勢必這股電子書風潮將席捲全球。科技先知們預言這將是出版社的末日、實體書的墳場。悲觀點看,也許再過不久,紙本書籍和手寫的文字,只剩下收藏的價值了。然而我還是很想多看到詩人們的筆跡,希望台灣的出版社能多出幾本這樣的詩集。
就在我快寫到尾聲時,我才發現,詩鈔的「鈔」是鈔票的鈔,不是抄寫的抄。上教育部網站一查,才知道鈔字除了當作「紙幣、錢財」解,也有「文學作品等經過選錄而編成的書」之意,所以「鈔」字在此真的不是錯別字,而我也長知識了。
Sunday, May 3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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