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劍靈旗與劍網塵絲

　　把首頁的圖片換成Sam跟Frodo這對深入Mordor摧毀魔戒的哈比主僕。這張圖是三部曲的圖，不過旁邊的那段話，卻是二部曲結尾時，讓許多人(包括我)非常感動的一段話。
　　左邊這張圖是魔戒電影的概念設計師，也是插畫家John Howe的作品，當然是Frodo跟那只至尊魔戒囉。我是在John Howe的網站找到這張圖的，當然還有其他的圖啦，都很棒，網址是www.john-howe.com，喜歡他作品或是魔戒的朋友，可以上去看看。
　　前幾天從網路上下載了梁羽生的"劍網塵絲"和"幻劍靈旗"，這幾天抽空讀完。其實我在兩年之前就讀過，但只是匆匆撇過，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最初我先看"幻劍靈旗"，書是我爸租回來消磨時間的，那時我放假在家，閒著無聊也就亂翻來看，看完之後對女主角上官飛鳳大為欣賞。因為其中有大部分的情節都是承襲"劍網塵絲"的餘脈而來，所以為了搞清楚"幻劍靈旗"裡複雜的人物和故事背景，我回學校之後，特地跑到我租書店去，在陰暗的燈光下，一邊吸著書架上的萬年灰塵，站著把"劍網塵絲"讀完。
　　這兩本書是梁羽生晚期的作品，也是唯二兩本跟其他書沒有相關人物情節的單獨故事。這幾天仔細讀完這兩本姊妹作，慢慢了解為什麼看梁羽生的人越來越少。我是從金庸開始接觸武俠，很難不把之後讀的不同作家的武俠作品拿來跟他比較，梁羽生的敘事顯然複雜太多了。同時在進行很多故事，同時出現一堆人物。金庸的作品也常常同時出現一堆人物，人物間也有彼此相關的故事同時在進行，但和金庸不同的是，梁羽生筆下常常用所謂的"補敘法"，造成故事發展時間的不連貫。即時有不同的故事在進行，金庸的敘事路線也不會因此而有"分叉"產生，可是在梁羽生的故事裡，這種"分叉"就多得多了，我想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會覺得故事複雜的原因。還有，梁羽生作品中不同的故事彼此之間交集不大，因此，產生了結構鬆散的問題。常常莫名其妙跑出一個人，沒做什麼事情就不見了，在消失了大半本書之後，又見鬼似地冒出來，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重要人物，搞得我暈頭轉向。
　　其實人物太多，結構複雜，並不會是小說失敗的原因。想想，水滸傳梁山泊一百零八條好漢，紅樓夢裡的十二金釵，也沒有因此而削弱了故事情節的發展啊。我邊看"劍網塵絲"和"幻劍靈旗"就邊覺得奇怪，同樣的故事內容交給金庸，一定得用雙倍的篇幅去經營，為什麼梁先生就這麼惜墨如金呢？我只能猜，他大概是有截稿的壓力吧？搞不好出版社雇了"暴力催稿公司"的人去他家客廳坐鎮，期限到了不交稿就扁人，所以梁老寫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把所有的情節全都塞進上下兩冊書裡吧？那我想古龍先生一定是缺錢用，所以才寫塞了一堆贅字在小說裡面，像是"他刀使得很快，怎麼個快法？非常非常的快"，或是"這人不動了。為什麼不動？因為他死了。試問，一個死人怎麼會動呢？"(以上這兩段是憑記憶的，沒有去翻書，有錯誤請包涵)這樣另我吐血的句子。
　　講回梁羽生。人物多、故事雜，篇幅又不夠，故事的破綻就多了。既然故事的破綻多，情節的發展也就沒有什麼說服力。沒有說服力，讀者無法產生共鳴，當然也就不覺得故事精采。他其他的作品我是不清楚，但是這兩本書裡面，許多重要的情節不是自人物口中說出，就是由作者這個"敘事者"的角度說出來。言之成理就罷了，偏偏我怎麼讀，都覺得都是作者自己一個人在自圓其說，越看越覺得莫名其妙。重要的情節草草交代，這才是最糟糕的。就像是一部電影演到高潮，突然螢幕上一片漆黑，然後，黑黑的螢幕上只出現兩行字─因為怎樣怎樣，所以就怎樣怎樣─讀者越讀當然越覺得莫名其妙。
　　一本小說要成功有很多要素，最不可或缺的就是人物的塑造。怎樣說一個人物的塑造成功呢？就是一閉上眼睛，這個角色就活生生地出現在腦海裡。講到這個名字，腦海裡就能馬上浮現相對應的形容詞來，就好像我們對周遭朋友的認識。這兩部小說讀來，只有女主角上官飛鳳的個性最鮮明，而且形象最完整，與她相比，其他人真的就只是幽靈而已了，純粹就是跑龍套的而已。這個角色其實在"劍網塵絲"一開始就出現了，但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一直要到最後兩章才現身，一現身就搖身一變變成第一女主角，也幾乎就是她主導了整個"幻劍靈旗"的故事。
　　先從"劍網塵絲"的故事開始講起，故事的主軸有兩條，第一條是男主角衛天元和姜雪君之間的愛情故事，牽連一場十多年前的凶案，背後是一拖拉庫江湖恩怨。第二條是衛天元師叔齊勒銘的愛情故事，又牽扯到一堆的武林情仇。請原諒我必須講得這麼籠統，因為我要是把這當中的糾葛說清楚，那差不多就是這本書上下兩冊的原文了。懂了吧？這就是為什麼前面說"人物多、故事雜，篇幅又不夠"的原因。光是要講故事大綱就讓我頭昏了，這"劍網塵絲"的故事內容雖然比不上高雄市議會賄選案複雜，可是抓到粽子頭，可是會連下一層的菜包也一起拉上來的，我不想找麻煩，反正是你們知道劇情非常複雜就對了。這個衛天元除了有姜雪君這個生死相許的青梅竹馬之外，還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對他仰慕非常的師妹齊漱玉(也就是他師叔齊勒銘的女兒)。上官飛鳳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她利用這武林中一連串的恩怨情仇還有這些人彼此之間的需求及矛盾，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形下，讓她從衛天元身邊的一個陌生人變成枕邊人。對我來說，這"幻劍靈旗"唯一好看之處，就是看上官飛鳳如何由居於劣勢的地位，漂亮地走贏這盤棋，"順便"解決江湖紛爭而已，而"劍網塵絲"的作用，只是"幻劍"的參考書。
　　雖然說文字含有無限的力量── 一個詞只要被造出來，這個詞所代表的東西就存在。比如說「玫瑰」這個字的誕生，即使世界上根本沒有玫瑰，或是即使有也尚未為人發現，那麼玫瑰就是存在了──可是，一本聚集了文字的書，要是沒有人讀，也就等於死了，一個字沒有人使用，即使是放在字典裡，還是等於死了。一本好書應該是要雅俗共賞的，不同的人讀了都能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既然講到武俠，就拿武俠小說來說吧，金庸的小說，可以拿來消遣殺時間，也有人仔細研究其中不同人的個性和其他東西。而托爾金的魔戒系列，可以當作一般的奇幻冒險故事，也有人一頭栽進去研究其中情節與西方神話發展的關聯、還有各種語言的語言學。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某些書之所以能流傳後世，而有些書可能流行一時，但是卻被遺忘在時間的長河之中。經典之所以為經典，在於它在不同的時空裡，都能感動讀者，讓讀者的心裡產生共鳴，更有甚者，心醉神馳，食不知味。感謝上帝，這世界上有這麼多好看的書，可以撫慰每個求知若渴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