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ly 28, 2013

我的奶奶在上個月(六月)十六日凌晨約六點半時,走完她的人生旅程,享壽八十有九。她的身體一向很硬朗,一是非常重視養生,只要聽說對身體不好的,一概不碰。二是運動做得勤,上午作外丹功,下午又去逛街。一直到去年約九月,她久咳不癒,聲音沙啞,到醫院檢查,才發現是甲狀腺癌,擴散到了聲帶。
去醫院化療之後,病情好了一陣子,除了偶爾會喘不過氣,也沒什麼大問題,平時生活也能自理,不需要特別的照護。一直到了今年二月中,本來我爸他們三兄弟約去淡水見我初生的小姪兒那天一早,我奶奶突然進了醫院,之後的日子就一直在其中進進出出。最後一次入院,是有天一早她突然腹痛如絞,送醫院急診,檢查的結果,腸子壞死了好大一節,只能開刀割除。這時候醫生就說,奶奶身上已經都是癌細胞,而且都進入末期,時日無多。開刀割除大腸之後,元氣大傷,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醫院。6月16凌晨,醫院發佈病危通知。當時我正值睡眠中的快速眼動期,奶奶出現在我的夢中,身上穿著一件我印象中她好久好久沒穿的紅洋裝。夢中她的體態也是較年輕時的豐腴體型,行動自如,講話也不似她生病時的沙啞。我完全不記得她說了什麼,似乎是生活瑣事,聲音一如過往洪亮。半睡半醒間,我想,奶奶怎麼突然入夢了呢?大約六點四十八分,枕畔手機響起,我爸打來的,說,奶奶走了,下午入殮。
她住院的時候,我去看過她一次。那時候她沒什麼聲音了,為了溝通,一方面用紙筆,一方面比手畫腳。她一直在抱怨醫生沒有開對的藥、好的藥給她。她看著我,雙手在胸前抱著,搖晃著,然後伸出大拇指。大意是說她還記得我強褓中的樣子,一瞬間就長大了,身體又健康,很棒。到最後她哭了,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我媽最近都在幫忙帶我的小姪兒,她有次回來順便去醫院探望奶奶。她轉述說,奶奶那時很虛弱,手被綁在病床上,用虛弱的聲音說道:「阿敏啊,我不行了。」我媽說當時差點沒有哭出來。在我們的印象裡,奶奶的形象一直是霸道又強悍。在人生的最後一段路,躺在病床上,意識清醒看著自己越來越衰敗,像個小孩要人哄她討關愛。這樣的反差總是讓我們不勝唏噓。
也許是大家心理都已經有準備了,奶奶的後事辦得很順利。只是,家祭過後的公祭,來了很多我們家平時根本沒有往來的地方政治人物。有的是本人親臨,有的委託助理或秘書。我知道這些要不是葬儀社安排的,就是政治人物每天必備的行程。選民及納稅人不該付錢給他們跑紅白場,卻是社會約定成俗的「選民服務」。頓時我想到,我沒有「學以致用」走上政治這條路,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因為我即使大學念了四年的政治,當上國會助理後,也可能只是在幫老闆跑婚喪喜慶這種場合。
然後我就想,沒有做自己最喜歡的工作,沒有嫁給或娶到自己最愛的人,固然是生命中的缺憾,但也未必就是遺憾。當你的興趣變成工作之後,現實是否會消磨你對它的喜愛?隨著時間與環境的改變,愛情是否永誌不渝?我們當下以為最好的選擇,也許不是最好的。不管是人們說的「神」、「大我」或是「命運」,往往不會給我們我們最想要的,但是我們最需要的。所以,珍惜我們所擁有的,謝謝所有豐富我們人生歷程的人事物,因為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奶奶永遠也來不及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在她人的最後一段路,我學會了「臣服」。



詞曲:陳珊妮

你想要不變心的情人 
還是永遠不老的青春
你想要更偉大更不朽 
還是一個瞬間成永恆
你在期待命好使人廢 
還是堅持厄運不服輸
回憶再珍貴都有極限 
未來多完美並未可知

What if... what if... 
誰都是自己問題的答案
What if... what if... 
誰都是自己答案的問題
誰都有一輩子 
好好想清楚

你想先得到一個祝福 
還是先給予一個感謝 
美麗再完美都有極限 
思想多珍貴並未可知

What if... what if... 
誰都是自己問題的答案
What if... what if... 
誰都是自己答案的問題
誰都有一輩子 
好好想清楚

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
那就是 對與錯的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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