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ne 16, 2008


  又是一個以自殺結束生命的人。同樣很遺憾地也是我在他死後才開使讀他的書。在讀這本書之前,只知道他2003年在自宅自縊,是黃春明的兒子。黃春明為他寫了一首感人至深的詩「國峻不回家吃飯」。
  他其他的作品我沒有看過。為甚麼會找這本書來看呢,是因為之前在網路上看到別人分享他的這本書裡的三篇文章,讀來幽默又諷刺,像是一場雅俗共賞的脫口秀表演。當下便記在心中,某次逛台北地下書街時,在特價書區中尋獲,如獲至寶埲回家後,卻不知為何一直擱在書架上。
  讀完邱妙津的日記後,想到書架上還躺了一個英年早逝的新銳作家,我撢了撢灰塵便開始翻閱。書皮上寫到:「這本書裡,總也有伍迪愛倫都要捧腹大笑的時候。」今年初看過伍迪的"遇見塔羅牌情人",裡頭那個碎嘴雜唸的魔術師,笨拙的肢體夾雜看似不經意的卻安排巧妙的幽默碎碎念,讓我根本不在乎塔羅牌殺人事件的原兇到底是誰。他的表演搶光了俊男美女的風采。
  翻完了這本書之後,大致來說是圍繞著作者以一種博學幽默諷刺的方式,對生活中我們習以為常的現象做出批判。我平時很少接觸這樣的文體,所以感覺相當新鮮有趣。
  在此節錄一小段"鑽石地段"的內文。「商店如果開在好的地段上,就算開的是修原子筆的店也不會倒。例如你若把國術館開在華納影城對面,我保證沒多久之後,市府路上就會出現一些用輕功踩著車懂過馬路的青少年。人的作為全是依環境條件產生的:當一條車站前的大街開滿咖啡店,路過的人就絕對不會說:那我們去屏東喝鮮奶好了。除非是在渡蜜月的夫婦或是逃犯,才有這種閒工夫。」
  「孟子小時候家住不好的地段,有一天他在墓園烤地瓜,用熱土埋了一小時候,挖開一看,地瓜居然不見了,再往下挖時發現,一隻屍體的手緊抓著地瓜不放,孟子當場嚇昏了。鬼魂還到夢裡對他說:我是餓死的。都怪為政者不仁,害慘百姓了。於是心地善良的他,醒來便位這為可連的鬼哭墓致哀。孟子當時便了解到,社會貧富不均造成的階級差異有多麼可怕。後來他搬離墓地一區,進學校努力讀書成為偉大的思想家,童年的貧窮體驗影響了他的一生。這個故事是我編的,因為我有個房子在墓園旁賣不掉。」
  這本書分成上下半場兩部份,上半場就如同以上引文,是短篇的個人脫口秀。下半場每篇的篇幅長得多,也比較有故事性,像是黑色喜劇片。要說讓人捧腹大笑是有點牽強,尤其是在現代人見慣電視節目腥羶色的內容後。但看完以後,嘴角會往上牽動那麼一下,是可以確定的。
  最後,還是忍不住想用黃春明寫給他兒子的詩做結尾。黃春明先生在我大學求學時,曾應中文系之邀來敝校演講,講他的創作歷程:從台灣頭被退學到台灣尾,豐富的求學生涯終於造就了一個本土文學家。
  順道一題,詩中提到的哲生,也就是袁哲生,一年後,也就是2004年,也在台北自縊身亡,享年三十有九。

國竣不回家吃飯

國峻
我知道你不回來吃晚飯
我就先吃了
媽媽總是說等一下
等久了她就不吃了
那包米吃了好久
還是那麼多
還多了一些象鼻蟲
媽媽知道你不回來吃飯
她就不想燒飯了
她和大同電鍋也都忘了
到底多少米要加多少水
我到今天才知道
媽媽生下來就是為你燒飯的
現在你不回來吃飯
媽媽什麼事都沒了
媽媽什麼事也不想做
連吃飯也不想
國峻
一年了你都沒回來吃飯
我在家炒過幾次米粉請你的好友
楊澤、焦桐、悔之、粟兒...
還有袁哲生 喔 哲生他沒有
他三月間來向你借汪曾棋的集子
還對著你的掛相說了一些話
他跟你一樣 :不回家吃飯了
我們知道你不回來吃飯
我們就沒等你
也故意不談你
可是你不回來吃飯
那個位子永遠在那裡啊
你的好友笑我
笑我愛吃酸的
所以飯菜都加了醋
天大的冤枉
滿桌的醋香酸味那裡來?
望梅止渴吧
你不回來吃飯
望著那個空位 叫誰不心酸 國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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