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ne 9, 2003

  星期一大概是一般人在一個星期裡面,心情最不好的一天。一醒來就要面對工作,不能再賴床。面對工作對我而言倒不是太困難的事情,畢竟,到目前為止,工作上一切尚稱順利,至少沒有之前的工作那麼的痛苦。其實什麼事情都是比較而來的,我如果不是經歷過先前那兩個生不如死的工作經驗,可能也會像我其他幾位同事一樣抱怨吧!
  今天火車有一點點的誤點,平常到台北車站大約是七點四十分左,今天拖到五十二分,我才從火車踏上月台。這十分鐘的拖延,害得我的車從下了忠孝橋就開始塞,我在車上頻頻看表,深怕遲到。幸好沒有,我還有大約十分鐘的時可以讓我去便利店買咖啡。一到座位,迎接我們的就是假日時,外包人員接的單子。我們邊key邊罵,不是因為突然增加的工作量,而是這些外包人員為了通話數,聯單寫得不清不楚,我還接到一張要移機的單子,上面連新裝機地址都沒有,這是要我怎麼弄啊?結果早上我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打電話給客戶,確定他們的申請事項。其中還有一個老先生,他的兒子要移機,但是不想移ADSL,我們不能只移附掛電話不移ADSL,先前接單的人員在紙上什麼都不註明,我打去向這位先生說明他必須親臨櫃檯辦理,就被他叨念了什麼做事官僚一堆的。實在是有夠不爽的,我當然知道他不是針對我,不過這種事情,要是第一時間就跟他說,也不至於搞得他那麼不高興吧?他後來說他要考慮一下,考慮之後再跟我聯絡,還跟我要了我的分機號碼跟姓名,通常我們是不會說的,不過遇到這種人也只好認了。到了下午他仍沒打來,我又不想打給他,就請另一個伶牙俐齒的同事打去,在同事的疲勞轟炸之下,他終於"就範"了。我這裡所謂的"疲勞轟炸",用我同事的說法,就是不讓客戶有說太多話的機會,這招看起來聰明,實際上也是蠻險的,因為如果遇要一個不吃這套,而且比我們更有閒的人,就跟你一起耗下去了。所以,嗯,我祈禱不要再遇到這種人了>_<。
  除了早上的這段時間比較難熬之外,其他時間就蠻閒的了。由於接通率太高,我們的主管們決定讓一些原本一線的人,練習做二線的工作。於是,我們原本就很閒的二線,變得又更閒了!有時候我閒到不行,就開始下海接電話。今天遇到的客戶都還很客氣,遇到的case也都很簡單,雖然星期一一向都是憂鬱的,這個星期一倒是蠻令我振奮的,但願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從在板橋受訓的時候開始,我養成了睡前閱讀的習慣。有再看我日記的人應該也不難發現,從四月到現在,有一個人一直出現在我的日記裡,而且,當我不玩電腦、不寫日記時,這個傢伙也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裡。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生於一七一二年、死於一七七八年的尚-雅克•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會開始對他感興趣是因為聯合報上的一篇文章,內容是偶母校哲學系教授在聯合報主辦的"人文經典講座"裡,講述盧梭思想的講稿。後來,又把以前大學時的教科書"A History of Political Theory"拿出來看,雖然這本書的作者Sabine對盧梭的批評大於讚譽,卻影響不了我對盧梭思想的觀感。之後,更去書店買了他的成名之做"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來看,看了幾個星期還沒看完,呵呵,不過卻對他的思想有更深入的了解和體認。以後我已定要去找他談論全意志─General Will的論文來看,這是我目前最著迷的概念。其實我在大學時讀到盧梭,根本沒啥感覺。當時我崇拜的是理性主義和自由主義,喜歡的是洛克、孟德斯鳩、霍布斯、彌爾這些人,不過出了校園之後,經歷現實社會的摧殘,開始體認到社會的不公和人類的不平等,於是沉迷於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國內政局的紛擾和之前美伊戰爭,更讓我對現實政治厭惡到了極致,所以,對於古希臘蘇格拉底、柏拉圖這種追求單一不變的概念,更是癡狂,因此,當我在曬斑(Sabine,我亂譯的名字)的書裡又再讀到全意志時,整個人突然有被一萬伏特電流電到的感覺。內心一直在吶喊:對啊,這就是我一直在想的,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
  在看"論人類起源和不平等"時,我刻意跳過最前面的導讀,因為這只會誤導我的思路。本來也不想去看書末的盧梭生平簡介,不過昨天因為實在讀到想睡了,就翻過去看。一看之下,對這號人物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我想,說他是目前最讓我心折的人物也不為過啦!一般人可能知道他是個哲學家及文學家,可能比較少人知道,他不但是個政治家,也是一個音樂家呢!當然他的人生也頗坎坷的,他娘在他出生十天之後就撒手人寰,由姑母養大。少年時被送去雕刻舖當學徒並打雜,因為不堪虐待烙跑。之後的二十年,他就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度過,包括去神學院的唱詩班學音樂。後來,經由別人的介紹,他認識了華倫夫人(Madame Warren),兩人同居。在滑輪夫人的包養(?)下,盧梭衣食無虞,便開始大量閱讀和寫作,並且,也開始教音樂和作曲。各位知道嗎,以數字表現音階的"簡譜",最早是盧梭發明的?但是當時並未獲承認。之後,因為盧梭的歌劇"風雅的謬斯"的成功,使得他認識了當時法國政界的人物,並擔任法國駐威尼斯大使的秘書。這期間,他目睹官場上的虛偽頹廢,變心生撰寫改革政治制度的論文。
  他還有很多豐功偉業,在此不詳加贅述。但由於他和當時追求理性和自由的潮流不符,他的思想在他活著的時候並沒有得到太多重視,並且,也因為他私人的感情生活,使得他遭受其他人的誤解和排擠。但是,在他死後十餘年發生的法國大革命中,他受到及高的推崇和肯定。他的墓誌銘是:「自然之子、真理之子長眠於此。」真是他生命最好的寫照。
  看了他的墓誌銘,也不禁要想想自己的墓誌銘該怎麼寫。嗯,我當然沒有他那麼偉大,可是對他號人物實在是佩服。不禁要想,如果也有一個滑輪先生包養我,那我會不會也成為盧梭的傳人─盧鰻??哈哈,我又開始做白日夢了。本來正經八百的氣氛全被我打亂掉了。要是真有滑輪先生包養我,我恐怕只會長墜肉不長智慧啦!想想我大學四年,不用為生活煩惱,還不是成天虛混度日,除了日夜顛倒熬夜看電視、上網,白天睡大頭覺之外,有做過多少正經事了?盧梭是習慣了苦日子之後,在衣食無虞的日子裡,自然就能夠安心地從事閱讀寫作、琴棋書畫這些在一般人眼裡"不正經"的事情。想想我自己最滿意的詩作,也是在經歷高四煎熬之後,初入安逸大學生活時寫的,嗯,由此可知苦樂參半的人生,方能刺激出靈魂的能量。
  意思是說,我白天聽那麼多別人的話,晚上回到家就能因為受到刺激,而寫出千古絕唱的詩篇囉?別說笑了,說了我自己都心虛。我每天回家都累得半死,巴不得第二天中午才上班。有時候還真擔心搭火車睡過頭,話雖如此,我還不考慮在外租屋啦,目前對我來說,還是我的家最溫暖,我的家人最能給我安慰和鼓勵。
  突然想到,我的滑輪先生不是別人,就是我老爹。他養了我二十幾年,我吃他喝他住他,花他一堆錢,還常常跟他唱反調,他還是無怨無悔資助我,供我上學、學一些有的沒的。有時候覺得,我爸對我好到,如果我是我媽一定會噢死。因為只要我偶爾做家事,像是洗衣服拖地或是什麼的,我爸就會很客氣地說:「麻煩妳」、「辛苦了」這些話,而我媽做他就覺得是應該的,什麼話也不會表示。有人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嗯,或許吧。被老爹寵愛的感覺真的是很幸福的啊*^^*
  寫到這裡,我的眼睛都快要閉起來了,不寫了,我要去睡覺了。如果每天回家都這麼累,晚上還得寫這麼長舌的日記,那我會越來越像吸血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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